自“雙減”以來走勢低迷的股市，因為近期的一條教育政策而(er)集(ji)體大漲，甚至部(bu)分股票(piao)已經漲停(ting)。
近(jin)日發布的(de)《關于(yu)推動現代職(zhi)業(ye)教(jiao)育(yu)(yu)(yu)高(gao)質量發展的(de)意見》中有一條：鼓(gu)勵上(shang)市公司、行業(ye)龍頭企業(ye)舉辦職(zhi)業(ye)教(jiao)育(yu)(yu)(yu)。同時還有一條：到2025年，職(zhi)業(ye)本科教(jiao)育(yu)(yu)(yu)招(zhao)生規模不低(di)于(yu)高(gao)等職(zhi)業(ye)教(jiao)育(yu)(yu)(yu)招(zhao)生規模的(de)10%。
這讓(rang)資本興奮了起來，似乎發現了新賽道。
鼓勵上市企業，龍頭(tou)企業舉辦(ban)職業教(jiao)育(yu)(yu)，無疑是(shi)(shi)正確的(de)，核心是(shi)(shi)解決目(mu)前職業教(jiao)育(yu)(yu)不接(jie)地(di)氣，離行(xing)業太遠，隔靴搔(sao)癢(yang)的(de)毛病。這在(zai)去年(nian)“職教(jiao)20條”中也有(you)清晰的(de)表述(shu)。
但是我不得不給資本澆幾瓢冷水。
第一，從政策講，鼓(gu)勵(li)企業參與舉辦職業教育，但(dan)不是鼓(gu)勵(li)資本借此牟(mou)利。對于(yu)以教育牟(mou)利的(de)，尤(you)其是大(da)規模(mo)資本的(de)介(jie)入(ru)，終歸還是死路(lu)。
2018年，我們對學前教(jiao)育下(xia)了(le)(le)狠手(shou)(shou)，禁止(zhi)(zhi)上(shang)市(shi)，原因(yin)是過度(du)牟利。今年7月(yue)，又(you)對校(xiao)外培訓機(ji)(ji)構(gou)下(xia)了(le)(le)狠手(shou)(shou)。本(ben)來是完全市(shi)場化的校(xiao)外輔導機(ji)(ji)構(gou)，要求其必須轉(zhuan)設為非營利機(ji)(ji)構(gou)。已經上(shang)市(shi)的教(jiao)培企業(ye)也不(bu)得不(bu)退市(shi)，因(yin)為業(ye)務失去了(le)(le)正當性，而沒有(you)上(shang)市(shi)的，則直接禁止(zhi)(zhi)上(shang)市(shi)。
同樣，對于一些地區基礎教育領(ling)域越來(lai)越龐(pang)大的民(min)辦學(xue)校則直接喊停(ting)。比(bi)如河南鄲城，105所(suo)民(min)辦學(xue)校，停(ting)辦了101所(suo)。
從這(zhe)(zhe)個角度，鼓勵上市(shi)公(gong)司、行業龍頭企業舉辦職業教(jiao)(jiao)育(yu)，但不(bu)是鼓勵牟利，鼓勵職業教(jiao)(jiao)育(yu)上市(shi)。如果錯誤地理解為鼓勵牟利、上市(shi)，所(suo)辦的職業教(jiao)(jiao)育(yu)院校終歸將遭遇與幼(you)兒園(yuan)和(he)校外培訓機構一樣的命(ming)運。這(zhe)(zhe)，只是遲早的問題。
第二，從市場現實講，未來并沒(mei)有(you)太大想象空間。沒(mei)有(you)生源了(le)，掙誰的錢(qian)？
已經10月，開學一個月了，各高(gao)(gao)職(zhi)院校(xiao)(xiao)還(huan)在努力完成今年(nian)(nian)高(gao)(gao)職(zhi)擴招(zhao)的任務。2021年(nian)(nian)高(gao)(gao)考期(qi)間，廣東高(gao)(gao)職(zhi)招(zhao)生搞了兩次(ci)征集(ji)志愿(yuan)(yuan)，即補(bu)錄兩次(ci)。最后(hou)一次(ci)錄取(qu)分數線(xian)無論文理(選物理或歷史(shi))只有100分。考慮到廣東是新(xin)高(gao)(gao)考，后(hou)兩門(men)起評(ping)分就是30分，如(ru)果(guo)剔(ti)除60分，就只有40分。在如(ru)此低的要求下(xia)，高(gao)(gao)職(zhi)院校(xiao)(xiao)第二次(ci)理科征集(ji)志愿(yuan)(yuan)13039人(ren)，結(jie)果(guo)只投出720個志愿(yuan)(yuan)，占比(bi)5%。
廣東(dong)是高考(kao)報名人數第二(er)多的(de)省份，也(ye)就是說，廣東(dong)已(yi)經(jing)是考(kao)大學(xue)最難的(de)地區之一(yi)。如此可見高職(zhi)招生之難。
有人說升本，就(jiu)可以解決了。其實也一(yi)樣，很(hen)多省市，職業本科都是墊底的，也不得不多次征集(ji)志愿(yuan)完成招生計劃，而報到(dao)率(lv)也很(hen)低。
從(cong)長遠看，如果(guo)把學(xue)生看成客戶數(shu)，那(nei)么這個(ge)市場無疑是萎縮的。2017年(nian)開(kai)始，新生兒數(shu)量(liang)大(da)幅(fu)下降，2020年(nian)新生兒僅有1200萬，而(er)今年(nian)可能低于1000萬。新生兒數(shu)量(liang)逐年(nian)減少，幾乎不會(hui)(hui)再回頭，這也就是為什么會(hui)(hui)放開(kai)三孩(hai)。
1200萬，一個不(bu)分流，都健康活到(dao)18歲參加高(gao)考才有多少(shao)人(ren)？去(qu)年全國本專(zhuan)科(ke)招(zhao)生共967.45萬人(ren)。
第三，能否讓職(zhi)業教育成(cheng)為香餑(bo)餑(bo)？吸引(yin)更多的人報(bao)考職(zhi)業高(gao)校？
理(li)論上是(shi)可(ke)以的(de)(de)，這也是(shi)此次改革的(de)(de)目的(de)(de)，但(dan)現實比較(jiao)困難，還有很長的(de)(de)路。
職(zhi)業(ye)(ye)教育不受(shou)待見，核心不是家長觀念，也(ye)不簡單(dan)是學校(xiao)的問題，而(er)是產業(ye)(ye)發(fa)展(zhan)水平，社(she)會發(fa)展(zhan)階段的問題。如(ru)果一(yi)個藍領工人月(yue)薪3萬，你還操心沒有人愿意上職(zhi)業(ye)(ye)高校(xiao)嗎？
但問題是(shi)，憑(ping)什么給3萬？高(gao)薪(xin)是(shi)需要職(zhi)業門檻的(de)。目(mu)前我們的(de)制(zhi)造(zao)業還(huan)大(da)量是(shi)低層次(ci)的(de)，門檻很低，待(dai)遇自(zi)然上不去。比(bi)如一(yi)(yi)個服務員(yuan)，一(yi)(yi)個廚子，一(yi)(yi)個快(kuai)遞員(yuan)，怎么可能有(you)高(gao)門檻？
如果我們高(gao)端制造業發展起來了，那(nei)么門(men)檻自然(ran)就(jiu)(jiu)高(gao)了，門(men)檻高(gao)了，薪資水平必然(ran)就(jiu)(jiu)高(gao)了，社會(hui)地位自然(ran)也(ye)上去(qu)了，也(ye)就(jiu)(jiu)必然(ran)吸引大量優秀學(xue)生報(bao)考了。
很多人(ren)喜歡(huan)談德(de)國(guo)的職業(ye)教(jiao)育，我們也(ye)在(zai)學習，但不(bu)要忘記(ji)了，在(zai)世(shi)界靠前列的高端(duan)制造(zao)業(ye)，德(de)國(guo)幾乎占到一半。正因為(wei)這種高門檻，才有德(de)國(guo)受人(ren)尊敬的職業(ye)教(jiao)育。
這個也(ye)類似。中國互聯網應(ying)用(yong)行業(ye)發達，大家(jia)(jia)趨之若鶩。大家(jia)(jia)想過為什(shen)么把開(kai)發人員叫(jiao)碼農嗎？在(zai)某種程(cheng)度上，寫程(cheng)序就是一種職業(ye)教育，只是要求(qiu)門檻比較(jiao)高，加拿大的(de)滑鐵盧(lu)大學在(zai)這方(fang)面就備(bei)受學生追捧，原(yuan)因也(ye)在(zai)于此(ci)。
遺憾的是，目前我(wo)們(men)多數產(chan)業(ye)水平還比較低。比如快(kuai)遞(di)公司上市(shi)的不少，但(dan)快(kuai)遞(di)需要專門(men)的高等職業(ye)教育嗎？有高門(men)檻嗎？
目前(qian)我們已經涌現了一(yi)些(xie)優(you)秀(xiu)的(de)職業高校，錄取分(fen)數(shu)線甚至超過本科(ke)，比(bi)如精密機床專業，就說明了門檻的(de)問題(ti)。
從(cong)這個角度來看，企業舉辦職(zhi)業高(gao)校(xiao)，核心(xin)還在于(yu)這個行業所(suo)在產業發展(zhan)水平，如(ru)果(guo)足夠高(gao)，相(xiang)關職(zhi)業人(ren)才的(de)(de)培養(yang)就變(bian)成(cheng)了其產業鏈條中的(de)(de)一環，相(xiang)輔相(xiang)成(cheng)，而(er)企業舉辦的(de)(de)目的(de)(de)，絕不(bu)是(shi)通(tong)過職(zhi)業教育(yu)牟利了，因(yin)為用(yong)不(bu)著，也(ye)是(shi)舍本(ben)逐(zhu)末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