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前，教育部公布高考報名人數1335萬，比去年的1342萬略微下降7萬人，和一些自媒體預測的增長到1400萬以上差距懸殊。2025年高考考生主要對應的是2007年出生的人。當年新生兒1594萬，比2006年增長了10萬，但考生數量為什么下降？這是很多人想問的。
主要原因還是不能簡單絕對對比。比如，2007年年底出生的孩子，就趕不上入學了。當然，還有一個因素就是西部8省市新高考落地，擔憂考試本身的變化，復讀生多多少少有所減少。無論如何，在高考已經達到1300萬報名規模上，這點差距可以忽略，基本可以認為是保持了平穩。
回顧最近20年(nian)高(gao)考(kao)(kao)報(bao)名人(ren)數，2008年(nian)高(gao)考(kao)(kao)報(bao)名人(ren)數達到(dao)1050萬(wan)(wan)后(hou)，連續下跌5年(nian)，降到(dao)2013年(nian)的912萬(wan)(wan)，幾(ji)乎擊穿(chuan)900萬(wan)(wan)，此后(hou)進(jin)入緩慢增(zeng)長(chang)(chang)周期，以個(ge)位數增(zeng)長(chang)(chang)。2018年(nian)后(hou)，高(gao)考(kao)(kao)報(bao)名人(ren)數出現比(bi)較明(ming)顯的增(zeng)長(chang)(chang)，尤其(qi)是2022年(nian)與(yu)2023年(nian)，分別較上年(nian)大幅增(zeng)長(chang)(chang)了115萬(wan)(wan)與(yu)98萬(wan)(wan)，2024年(nian)高(gao)考(kao)(kao)報(bao)名人(ren)數達到(dao)1342萬(wan)(wan)人(ren)。
這種顯著增長，并非適齡人口的增長(適齡人口相比前些年恰恰是下降的)，主要還是受教育權利的擴大形成的，一個是高中教育的普及，一個是中職升學途徑的打開。目前高(gao)考(kao)報(bao)名人(ren)數不僅(jin)包(bao)含傳統(tong)的6月(yue)(yue)份(過去(qu)是7月(yue)(yue))普通(tong)高(gao)考(kao)報(bao)名人(ren)數，還包(bao)含了大量參加中(zhong)職單招(職教(jiao)高(gao)考(kao))的學生，以(yi)及專升本考(kao)生。其中(zhong)后兩類考(kao)生占比在很(hen)多省市實際是很(hen)高(gao)的，基(ji)本在20-30%。
比如(ru)河南招辦在2021年曾公(gong)開了(le)當年高考(kao)報(bao)名(ming)人(ren)數的構(gou)成：高考(kao)報(bao)名(ming)人(ren)數125萬中，參(can)加(jia)普通高考(kao)即6月傳統意義上(shang)高考(kao)的不足(zu)80萬，僅(jin)有79萬多，僅(jin)占總高考(kao)報(bao)名(ming)人(ren)數的63%。其(qi)他均為中職(zhi)與專升本。
2021年起，中等職(zhi)(zhi)業教(jiao)育的(de)(de)定位(wei)調整為升(sheng)學(xue)與就業并重。目前60%以上的(de)(de)高職(zhi)(zhi)招生計劃都(dou)是(shi)通過(guo)中職(zhi)(zhi)單招(職(zhi)(zhi)教(jiao)高考)錄取的(de)(de)。2020年北京大學(xue)的(de)(de)一項調查(cha)也(ye)表明，65%的(de)(de)中職(zhi)(zhi)畢業生實(shi)現了升(sheng)學(xue)，其(qi)中10%進入了本(ben)科。截至今(jin)年5月，職(zhi)(zhi)業本(ben)科高校(xiao)已經達到80余所，高職(zhi)(zhi)院校(xiao)也(ye)達到了1500余所。
正是(shi)中等職業教育升(sheng)學(xue)路徑的打通(tong)，中職，包括高職專升(sheng)本(ben)考生大(da)幅增加，帶來了(le)近年高考報名(ming)人數的大(da)幅增長。
這里面需要澄清的是關于復讀生增加的因素。大(da)(da)量自媒體不(bu)懂高(gao)(gao)考報(bao)(bao)名人(ren)數(shu)(shu)統計口(kou)徑的(de)變(bian)化，仍然(ran)以(yi)傳統高(gao)(gao)考來定義新的(de)高(gao)(gao)考報(bao)(bao)名人(ren)數(shu)(shu)，簡單對(dui)照(zhao)3年(nian)前的(de)普高(gao)(gao)招生人(ren)數(shu)(shu)，用(yong)現有報(bao)(bao)名人(ren)數(shu)(shu)做一個(ge)減法竟然(ran)得出復讀生占(zhan)比(bi)30%、40%的(de)荒唐結論。不(bu)能否(fou)認(ren)，近年(nian)復讀生占(zhan)比(bi)的(de)確(que)不(bu)低，但并非(fei)造成高(gao)(gao)考報(bao)(bao)名人(ren)數(shu)(shu)大(da)(da)幅增長的(de)主要(yao)原因。
根據新(xin)生(sheng)兒(er)與學齡(ling)人口(kou)發展預測，最(zui)近兩年高考報名人數或將(jiang)(jiang)保持平穩，但(dan)總體上未來高考報名人數仍將(jiang)(jiang)持續(xu)增(zeng)長10年，2034年前后達到最(zui)高峰，此后將(jiang)(jiang)快速下降。
高考報名人數的增長，是受教育權利進一步擴大，也是中國教育進步的體現。
筆者出(chu)生(sheng)的(de)年(nian)代，出(chu)生(sheng)人(ren)口(kou)約3000萬左右(you)，但最后能走進高考(kao)(kao)(kao)考(kao)(kao)(kao)場的(de)只有(you)200多萬人(ren)，不足8%，絕(jue)大(da)多數人(ren)沒有(you)機會走進高考(kao)(kao)(kao)考(kao)(kao)(kao)場，錄(lu)取僅(jin)有(you)幾十萬人(ren)，僅(jin)占適(shi)齡人(ren)口(kou)的(de)2%左右(you)。現在幾乎近(jin)85%的(de)適(shi)齡人(ren)口(kou)都(dou)(dou)走進了(le)高考(kao)(kao)(kao)考(kao)(kao)(kao)場，更重要(yao)的(de)是，幾乎“人(ren)人(ren)都(dou)(dou)能上大(da)學(xue)”，高等教育全面進入(ru)普及化時代。
2024年(nian)，高等教(jiao)育(yu)毛入學(xue)(xue)率已經突破60%，考(kao)不上大學(xue)(xue)已經變成很(hen)困難的(de)事情(qing)。2024年(nian)某省(sheng)高考(kao)錄取率95.6%，但(dan)仍(reng)有1萬多招生計劃未能(neng)完成，考(kao)慮到(dao)該省(sheng)報名人(ren)數不足(zu)20萬，這就(jiu)意味(wei)著招生計劃是高于報名人(ren)數的(de)，只要想上學(xue)(xue)都(dou)能(neng)實(shi)現。
人人都是大學生，這時，大學文憑的標簽價值就開始下降，甚至是顯著下降，這就帶來了所謂的大學生就業難的問題。2025年高校畢業(ye)生1222萬，占城鎮新增勞動力的(de)90%以上，今年政府工作(zuo)報(bao)告中的(de)就業(ye)目(mu)標(biao)也(ye)只有1200萬。
于是，上什么樣的大學，就成了一個問題。
2024年廣東某民辦高校1477名本科生未報到。2025年，研究生報考人數在前一年下降36萬人的基礎上再次大跌50萬。事實上，大量高職院校報到率長期低于85%，背后的核心原因就是：如果上了大學，或者考上研究生，仍然沒有體面的工作，為什么要上？大家開始計算教育的投入產出的問題。不僅僅是錢，還有時間的機會問題。
這也是一種進步！
考慮到(dao)10年后適齡考生將(jiang)出現(xian)斷(duan)崖式(shi)下(xia)降，同時，本科、研究生招(zhao)生規模持(chi)續擴大(da)，對于大(da)量地方高(gao)校，能否緊密結合(he)產(chan)業發(fa)展(zhan)實際需要培養出有用的人才，也就是說能否真(zhen)正解決就業問題，必然成為這(zhe)些(xie)高(gao)校生死(si)存亡的關(guan)鍵，而不(bu)簡單看(kan)是本科還是專科。
日前，鄭州鐵路職業技術學院發布招生廣告，高鐵設備檢測等專業要求考生學歷為本科以上，但最后所發的文憑也僅僅是一個專科文憑，被大家戲稱為“本升專”。學校之所以這么“豪橫”，還是因為這個專業就業好，對學習者素質要求高導致的。這也從一個側面詮釋了高等教育普及化后的殘酷現實：文憑不重要，誰能解決就業才是王者。
尤其是面(mian)對(dui)人(ren)工智(zhi)能的快(kuai)速發展，在(zai)迅(xun)速改變著各個行業(ye)(ye)和(he)產業(ye)(ye)，更需要高(gao)校(xiao)在(zai)學(xue)科專業(ye)(ye)設置與人(ren)才培養模式上做(zuo)出及時的調整(zheng)與改革，而不僅僅是能發一(yi)張文憑，否則(ze)，也必將(jiang)被考生唾棄！
原文發布于中國新聞周刊
